电视剧古玩行在线观看_看学院画家热罗姆如何借用摄影描绘东方风情(上)

发布时间:2023-02-02   来源: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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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本文以法国十九世纪下半叶学院派名家热罗姆的东方绘画为对象,就这批作品与摄影的关系展开研究。热罗姆的东方画作较前辈画家如德拉克洛瓦在取材及风格上均有较大差异,原因既在于他本人对东方持续的好奇心和深入不懈的考察,也在于摄影在这数次考察中成为其重要的采风手段。在热罗姆据东方之行完成的作品中,摄影或者提供更为准确的讯息,使其画作包含民族学和人文地理的价值;或者成为他区别于传统学院画家重要特征——他将摄影的视野带入绘画,以在场的方式,放弃了古典传统中决定性的理想瞬间,找到了叙事的新可能。

关键词:热罗姆 东方绘画 摄影

将对东方的好奇,展现在画布上,是十九世纪法国绘画的时尚之一。不分流派,不拘风格,从安格尔、德拉克洛瓦开始,到印象派雷诺阿,取材东方,或带有东方情调的画作,产量甚丰。这种异国情调之作从根本上来说是对古典主义原则的冒犯。路易?菲利普在1833年凡尔赛宫中建立的“历史画廊”,将古典主义原则诉诸形象:历史画可以支持国家,只要它将本国历史视觉化——从那时起,这样的例子不断增加——不仅提供永恒理念,也以图像的方式呈现活生生的历史。但即便是被视为安格尔继承人的卡巴内尔,也不由自主地涉猎东方题材。其《塔玛尔》即是东方题材。从绘画本身角度考量,是为了追求辉煌的色彩。即便是并未真正往中东旅行的安格尔,在处理“异国情调的主题如后宫侍女和妻妾时,才允许自己偶尔将音乐般的线条和轻微带点肉欲的色彩结合起来”。卡巴内尔在意大利感受到的阳光,让他可以对东方展开合理的想像:明媚的光线、强烈的色彩、以及梦幻般不可言说的情调。

欧洲所谓的东方,涵盖的地区如下:近东、中东、以及从埃及到Maghreb的北非;还包括历史上摩尔人治下的西班牙。他们对于东方的想象大致可被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为启蒙时期(到十八世纪末为止);浪漫主义时期(1830年前后至十九世纪中期);扩张殖民主义时期。

若是向过去回顾,我们会在美术史中发现东方题材的作品。圣经中三博士自东方来朝,既对画家提出了要求,同时又赋予最初的东方题材的合法性。画家或是将早期的商业、外交者只言片语加上合理的想象,或是在一些书籍之中寻求资源诉诸形象。此外,伦勃朗一些身着阿拉伯服饰的肖像画,透露出他对东方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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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9年5月19日,拿破仑自土伦起航,进兵埃及。这一历史不仅被视作现代欧洲向东方的军事扩张,也被视作学术边界扩展的标志。自此,学者、艺术家纷纷投身这一潮流。 虽然远征埃及的军事行动被证明是一次失败,但是学术远征的影响却超乎想象。东方题材的绘画在欧洲迅速流行,便由此开始。无论学者、艺术家、观众是否仅将东方视为猎奇般惊鸿一瞥,是否将东方置于平等地位,而非征服探险对象,艺术家以“视觉记者”的身份先睹为快。例如1832年,德拉克洛瓦与莫尼Mornay公爵一起前往摩洛哥;1833年,Johann Michael Wittmer随巴伐利亚王子一同前往。

在穿越非洲历时数月的旅行中,德拉克洛瓦宣称自己获准在法国公使的陪同之下,参观阿尔及利亚国王的后宫。他的名作《阿尔及利亚女人》便是据此创作的。事实上,外国男子是不被允许进入后宫的,德拉克洛瓦很可能是以犹太女性为模特创作了这幅作品,因为种族的相近,犹太人同样具有东方的神秘之美。不管怎样,受其东方之旅影响,德拉克洛瓦的画风确有改变:画中弥漫着的明亮光线,似乎连传统学院的棕色背景都穿透了。到处都是奢华的器皿,反射的光线闪烁在精美的织物上。德拉克洛瓦醉心光影的魔法,安格尔则在他的东方题材中坦承了对于肉体的迷恋。从1814年起,丰腴的女体已经成为安格尔画面符号之一。这种带有东方风情的裸女业已取代了文艺复兴中的女神形象,获得美学上的合法地位。以其《土耳其浴》为例,用合理的情节展现了为数众多的女体,充斥着情欲的暧昧,这在传统的题材中不可想像。像卡巴内尔以维纳斯之名大胆描写挑逗与刺激一样,安格尔借用东方题材巧妙为自己筑起了道德的屏障,任何肆无忌惮的裸露都可以被归结为苏丹的淫荡无耻,他本人不过是一位不动声色的旁观者。以大师为榜样,从此描绘后宫的作品在沙龙中滥觞。Jean Lecomte du Nouy在1888年绘出了天堂般的片段,一位白肤女奴像是安格尔的拙劣翻版。另一幅题为《massage》的作品中,黑白两具胴体交织使人想起马奈的《奥林匹亚》。虽然在谈论绘画中的东方情调或是东方题材的绘画之时,常常将其视为浪漫主义的重要表征之一;但是从另一面来看,除浪漫主义外,不能对东方题材中的自然主义视而不见。

论及对东方题材涉猎之广,挖掘之深,热罗姆 可算其中翘楚。从1856年到1880年,他曾先后六次到访埃及。 尤其是第一次长达八个月的旅行,为他的创作提供了足够的素材。即便减去旅途中消耗的时日,在对于东方的深入程度上,热罗姆显然远超德拉克洛瓦等前辈。就作品本身论,热罗姆不满足停留于德拉克洛瓦式的梦幻,而是直陈幻象之后的真实。

1861年,他第一幅关于东方题材的重要作品《囚徒》(The Prisoner,1861),便是首次在埃及旅行的重要收获。这幅全景式的作品中(图1),人物的服装、身份均准确无误,尼罗河上特有的独桅船各部分都画得极详尽,尾舵、桅杆、船锚的形状与功能令人信服。至于画中的背景,极可能是参考了巴特勒迪 在卢克索 拍摄的一张照片——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古迹废墟,正如照片中所示。这种对于幻想中另一世界的渴望——残酷又温柔地融合在一起,温柔的阳光正照亮最粗犷的景致——在介绍给第二帝国的批评家时,极有说服力。同年于沙龙展出的《耶路撒冷的土耳其小屠夫》(Turkish Butcher Boy in Jerusalem,1862)也颇受欢迎(图2)。虽然不能查证此画是否参考了照片,但无论是男孩的表情、衣服,肮脏的墙面和地上随意堆放的羊头——叫人联想起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令人不快——都与学院传统相去甚远。热罗姆几乎是随手从回忆中提取了这个场面,巨细无遗地呈现出来,如同摄影般的无情、不动声色。

这两幅画在当时被视为一种民族学上的证据,在当时的艺术杂志如《画廊》(Le Magasin Pittoresque)上广泛传播。批评家鼓励热罗姆的“东方趣味”,也使他在这种题材上继续挖掘。保罗?曼特兹 指出,当热罗姆与现实素面相对并且以一种自然主义的方式呈现时,他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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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世界给予热罗姆的刺激是全方位的。人种、民族服饰、建筑环境、宗教仪式甚至日常的声响气味,都见诸笔下。在服饰、建筑以及民族的准确度上,他的追求近于梅索尼埃的自然主义。热罗姆的东方题材中,当然有延续安格尔式的情欲之作。也可以说无意识中以另一种场景复制了他的经典主题:在女体上投射的男性欲望。和另一名作《Phryne在法官们面前》相似,后者同样表达了一群男人对女性的观看。《肚皮舞娘》(图3)将我们带入了一间昏暗的埃及咖啡馆中,犹如在场观众的一瞥:一位性感的舞娘正在方毯上起舞,身姿妖娆,表情迷醉,配合指钹的节奏,臀部划出缓慢的圆圈;右侧三位阿拉伯伴奏者隐在角落的黑暗中,使用的乐器分别是kamangah(琴)、darabukkah(鼓)、zummara(芦笛);左侧,是享受这份妖娆与迷醉的观众,或是目不转睛,或是手舞足蹈。从盘起的发辫和头饰上垂下的流苏这些特点,我们可以判断出这些人是奥斯曼雇佣兵,随身携有手枪和匕首;隐约的背景中还可看到准备咖啡的帮佣。

十九世纪东方风格艺术之中,歌舞的主题和后宫沐浴一样,都向那些预备动身的旅行者宣示着异域的感官愉悦。在前往埃及之前,藉由当时流行的诗作,热罗姆可能已经为这些舞者深深吸引。

这张作品在1864年沙龙中首次展出。混合着偷窥的吸引力和精湛的画技,《肚皮舞娘》在观众中引起了轰动。“这是热罗姆的房间,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可以径直入内,参观表演。”一位评论家深有同感。另一位评论家Theophile Thore言辞尖刻:“我想舞娘和她的肚皮会让那些有钱的老头子欣喜若狂。”左拉也揶揄道,当时四分之一的法国男孩口袋中都揣着这幅画的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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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热罗姆已经展现出他驾驭东方题材的主动性。多次进入中东、北非这些地区,每次都耗时甚久,这固然是他在东方题材上产量丰厚的根本因素,但是落实在具体的画面实现手段上,他的准确性另有所据。现存的大量资料可以证明,他在照片的选择和使用上的果断大胆,占据风气之先。虽然,在技术与绘画风格两端,并不能简单比较与联系,例如,将热罗姆远较德拉克洛瓦精细的画风归于对照片的运用。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摄影作为直观真实的新媒介,以前卫之姿祛魅,驱散异域的神秘,必定对于东方题材的拓展,现实感的增强不无裨益。

原文章发表于2015年《广州美术美院学报 第三期》

作者: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绘画系 博士研究生 马萧 (文章有部分删节)

原标题:对热罗姆的东方绘画与摄影关系的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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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 Rosenblum/H. W. Janson: Art of The Nineteenth Century: Painting and Sculpture,Thames and Hudson,1984。

【法】雅克?蒂利耶:《艺术的历史》,郭昌京(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 第1版,2009年。

【法】艾黎?福尔:《法国人眼中的艺术史》(十九至二十世纪初期艺术),路曼(译),吉林: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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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贡布里希:《艺术发展史》,范景中(译),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年。

《欧洲十九世纪美术》,张敢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4年

《欧洲19世纪美术——现实主义与印象主义》,佟景韩 余丁 鹿镭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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